第六十一章:放心
作者:诜诜青茶      更新:2023-07-29 22:31      字数:3446
  左转右转就到了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的药味没有其它地方浓郁,微微地透着些茶香的苦涩。不用权翊说,汤鹿也知道这是权翊住了好几个月的屋子,因为房间里的角落也布着权翊最爱的茶味。淡雅,静心,养神。

  二人诡异地沉默着。

  在原地站了许久,权翊开口道:“想吃点什么?”

  “不想吃。”

  我勒天,要是邱桀听见汤鹿说不想吃东西,肯定把下巴都惊掉了。

  “歇息?”

  “嗯。”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一个时辰后才上床躺着,躺下又是一阵沉寂。

  “你相信乔梓洲?”汤鹿问。

  “信。”不信也得信。

  权翊回答的云淡风轻,汤鹿听的浑身不是滋味,能让权翊信任的人他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偏偏乔梓洲也在里面。

  见汤鹿不再说话,权翊身子靠了过来,隔着衣衫搂着汤鹿的腰,眼神黯淡。

  他或许应该说些话。

  “你不会有事的。”

  “无茎花能找到。”

  “有我在。”

  ……

  可是这些话他不敢说,因为他没有十成的把握,他不能给汤鹿天大的希望,而自己又亲自把这些希望的火苗都掐断。

  “其实……”找不找得到无茎花都无所谓。

  遇上权翊的这段时间是老天施舍给他的,他贪婪不起来,因为他得到的已经足够了。

  一夜无话,一夜无梦。

  次日,金乌舞着火翅冉冉升起,乡间缕缕炊烟盘旋而上,青霭与烟雾缭绕弥漫,乍一看不像乡野,倒像是仙境。

  权翊鸡没叫就去吵乔梓洲,问他想起无茎花的习性没有,乔梓洲睡的迷迷糊糊,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在权翊一盆水泼过去后,乔梓洲终于想起来了,权翊便出门寻药去了。

  这会,乔梓洲正在心不甘情不愿地捣鼓药材。

  汤鹿趴在旁边的桌子上,目光涣散,他已经没必要再往一个地方聚焦了,因为他看不见。

  乔梓洲捞起用药汁浸过之前是白的,现在是棕色的绸缎,给汤鹿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将其覆在汤鹿的眼睛上,然后再将干净地部分系在汤鹿的发间。

  做完,骂骂咧咧地说:“什么破病,本来还指望你帮忙干点活,结果可好,还得我来照顾你。”

  汤鹿的病态白的手指拂过覆在眸子上的绸缎,有点凉,有点湿,动作优雅静谧,嘴上却不饶人:“帮不上忙真是不好意思了,乔大夫不知道,我自幼多病,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习惯了,还望乔大夫见谅。”

  “另外,这药味真苦。”

  闻言,乔梓洲气结,“你”个半天没了下文。

  本来汤鹿也不想闹他,可是太无聊了啊,没手机没网络的日子他过的下去,但没权翊的日子他就对什么都兴致缺缺。

  气氛一直友好到晌午。

  “想知道权翊养伤期间的事么?”乔梓洲貌似不经意地提起。

  汤鹿蹙眉点头。

  得意道:“可惜我不想说。”

  丫的,能不能抽人给个确切的信号啊,汤鹿就没见过这么作死的人。

  “我不想听了。”

  “不想听?不想听我偏要说。”

  “可我不想听。”汤鹿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像春风拂过湖面那么姣好。

  “不行,你必须听。”

  有些人就是要激一下,不然他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接下来,汤鹿开始为自己下的套路而后悔,从头到尾,他听的一脸懵逼。乔梓洲的语言组织能力真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他从自己上山采药发现重伤的权翊,讲到他上山采药医治权翊,再讲到他熬制药物医治权翊。。。

  马勒戈壁,全特么跟药有关!汤鹿没记错的话,他要听的主角是权翊而不是各种草药的习性及其功效!

  “乔大夫,我开始佩服你了。”打心底的佩服,比鱼雅还幼稚就不说了,邱桀话痨就不说了,比权翊语言组织还差就不说了,比汤鹿脾气还傲就不说了。

  好了,汤鹿无话可说了。

  “额……我有点事,你趴着,不要乱走,踩到我草药你就完了。”语毕,起身便走。

  汤鹿听话地趴在桌子上,手指在桌上画着圈圈。

  且说乔梓洲出门拐了几步,将一人拉到隐秘处。

  “我正想找你呢。这好不容易走了个差点死了的,现在又来个半死不活的,你存心不让我好过是不是?”乔梓洲怒目而视。

  “遥清宫出事了,他们待不了几天。”男子磁性的嗓音充斥着喉间。

  “你让我带信?猪脑子么你,要是他们问起来,我怎么回答从哪来的消息。”

  神秘男子道:“要是说这句话的不是你,他早就死在我的剑下了。”

  听者一怔,什么话?

  “不用你带信,我亲自跟他们说。”道完,邪气一笑。

  乔梓洲无所谓地说:“随便你,爱咋的咋的。”

  谈了一会乔梓洲就回去了,然后他惊了,汤鹿人没了!

  他急冲冲地找了一圈,最后在茅厕周围发现了汤鹿。

  汤鹿摸索着前进,“哎哟,乔大夫人有三急我可以理解,但你不用这么急吧,你看我都是慢慢走过来的。”

  这话权翊来说应该效果更好。

  原来是上个厕所而已,乔梓洲有些尴尬:“你怎么过来的。”

  这个汤鹿还真特么不想说,“卧槽,你知道这附近最臭的是哪里么?要是老子找不到,老子还长这么个鼻子干嘛?”

  “那你自己摸回去吧。”乔梓洲拂袖而去。

  妈蛋,回来,汤鹿开玩笑的。

  汤鹿叹了一口气,“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被谁欺?”

  熟悉的嗓音冷不丁地在耳畔想起。

  汤鹿仿佛能看到他噙笑的嘴角。

  “乔梓洲这人挺有趣的。”就是欠□□了点。

  “哦。”

  “不高兴?”汤鹿问。

  权翊勾起汤鹿的手指,“没有,今日可能运气不佳。”

  果然没找到无茎花。想想也是,要是无茎花这么好找早就被乔梓洲饥渴地摘了。

  乔梓洲不服,他是这样的人么?事实证明,他就是。因为之前的那株无茎花没成熟,所以才会被别人先下手为强。

  权翊盯着那条绸缎看了许久,忽然覆上一个温热的吻。

  汤鹿苦笑:“苦的吧?”

  “嗯,很苦,没你身上的药香好闻。”

  闻言,某人耳尖久违地染上一层红霞,然后久违地冷哼了一声。

  半晌。

  “那个……能不能先离开这里,挺臭的。”

  人如果关闭了一个感官,其它感官就会比之前敏感许多,听起来倒像是上天给汤鹿的补偿,不过,现在这恩赐对于汤鹿来说就是折磨。

  “啊!”

  权翊忽然把汤鹿打横抱起,嗯,说羞耻点就是公主抱。

  “做什么?”好歹让汤鹿心里准备准备。

  “不是说回去么?”

  “我脚又没事。”

  权翊答的理直气壮:“不方便。”

  当权翊抱着汤鹿进屋的那一刻,他们感受到了来自单身狗的鄙视,然后乔梓洲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之后的气氛别提有多和谐了,权翊做了饭菜,然后饭菜全摆在汤鹿的面前。

  “他又不用自己夹,摆那么近干嘛!”乔梓洲抗议。

  “离他近我好夹。”权翊夹了一块豆腐放入汤鹿的口中。

  咽下,汤鹿点评了一下:“这次淡了点。”

  权翊宠溺笑:“嗯,下次我稍微放多一点盐。”

  这饭没法吃了,乔梓洲摔筷子出门。

  “他饭量小。”权翊解释。

  没走远的那位听到这话气的手抖。

  饭吃的相当愉快,吃完汤鹿就发饭晕。

  本是小憩,谁知汤鹿却睡沉了,全身重的像灌铅一样,无论怎么用意识去支配身体,身子还是如同死尸一般沉在那里。

  然后汤鹿的灵魂浮了出来,他看见自己的身子坐了起来,然后他看见自己说话了,不,应该是“汤鹿”说话了。

  卧槽,这么惊悚的画面,汤鹿想喊出声,嗓子却被什么封住了。

  “……心……”说完“汤鹿”一笑,身子便倒了回去。

  他把精神凝聚到一点,也只能听清楚这么一个字。

  心?什么心?人心猪心鸡心?放心担心恶心?

  汤鹿下意识地摸向心脏,那里微弱地跳着。他能动了?

  若有若无的心跳刹那间变成鼓动,像战鼓擂动那般,心在胀痛,它似乎想要冲出胸腔对它束缚,最终它未能逃脱,然后它开始撕裂自己,它开始毁灭自己。

  “啊——”汤鹿被非常人能忍受的疼痛活活扯醒,醒来后疼痛却加剧了。

  “小鹿!!!”权翊冲到床边。

  “权……翊……”

  汤鹿咬着牙,咬牙减轻不了如何疼痛,他把利牙刺向惨白的嘴唇,殷红的血液一丝丝地渗了出来。

  权翊再也看不下去,他将浑身瑟瑟发抖的汤鹿揽入怀抱,尽量柔声地说:“乖,松嘴。”

  汤鹿机械地松嘴,可是失去可以转移疼痛的渠道,他难受的想要昏厥。

  一只画满新疤的手递到了他嘴边,他听从内心的驱使将獠牙钩入,血液的味道立马溢满他的口腔。

  权翊安抚地在他头上抚摸着,丝毫不去管汤鹿的牙陷了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