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装傻
作者:诜诜青茶      更新:2023-07-29 22:31      字数:3394
  汤鹿他们分明就是来求医的,结果到乔梓洲这里就成了探亲。

  瞅着装傻的乔梓洲,二人均有想把他揍一顿的冲动,但冲动归冲动,该忍的还是要忍的。

  “乔大夫,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有事相求。”汤鹿下了马车之后第一回说话,一开口就是叫“大夫”,差点把他的牙给磕下来。

  “大夫不敢当,我就是一采药晒药的。”

  那也比汤鹿个半吊子都没有的人强。

  就在气氛一度尴尬的时候,门外来了一孩童,隔着篱笆就喊:“乔大夫,我娘她又病了,想请您看看。”

  乔梓洲的嘴角不停地抽搐,汤鹿真想先一声“哎呦喂”出口,然后再补上一句“打脸了吧”。

  进门拿了药箱背上,乔梓洲就要随男娃出门,走时还不忘叮嘱:“我一时半会回不来,有事改日再议,无事便请回吧。”说完,逃也似的跑了。

  乔梓洲一连跑了好几步,才微微地斜看了一眼院子里站着的两个人,无奈地道:“沈深鸢你倒真会给我找麻烦。”

  语毕,继续向前跑去。

  汤鹿搞不懂,乔梓洲见了他们怎么跟见了瘟神一样,或者是不是“他们”而是“他”?

  “累了吧?”

  空灵的嗓音把他的思绪扯了回来,汤鹿稍稍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最近他觉得疲惫与虚弱感就没消散过,又是车马的,此刻更觉浑身无力。

  权翊说了句乔梓洲估计得晚上才完事,不如进屋等着后就牵着汤鹿进屋。

  踏进门前权翊莫名其妙地盯着自己的脚看了好久,汤鹿以为要脱鞋呢,结果片刻不到他们就穿着鞋进了屋子。

  俩人坐在茶桌旁的一条板凳上,权翊给二人倒茶,这无拘无束的架势丝毫不像屋主不在家,而他们自作主张就进屋,倒像是屋主就是他们俩。

  汤鹿扫视了一下屋子内的物品,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但隐约能发现东西是按同种颜色摆的,可能在同种颜色的基础上又按着其它顺序摆了。

  视线还是糊的要死,他又答应了权翊不再做割腕这种自残的事,想要恢复视力恐怕没有多大的几率。

  “老看见你在出神,在想什么?”

  权翊递给他一杯茶,他小心翼翼地接下,然后死盯着权翊看,可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权翊的脸。汤鹿闭上眼睛想回想起权翊的长相,无奈一闭上眼睛他的样貌就自动出现了。这人不同于他人的俊朗,黛发,粽瞳,妖冶的泪痣巧妙地结合在一起,精工巧琢的面上时常噙笑,当然这只限于汤鹿,他对着别人不是疯言疯语,就是冷冽的让人不敢亲近。

  看着汤鹿闭着眼睛,权翊还以为他困了,于是轻轻地搂过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

  “困就眯会。”语气柔的能把冬雪融化。

  汤鹿打了一个激灵,他好像记不起来那个在观雁城,让他睡板凳自己睡床的人是谁了。

  再多的情绪还是抵不过睡魔的诱惑,迷迷糊糊睡着之前,汤鹿忽然想起一首曲子,曲子描述的是一个魔王用尽甜言蜜语诱惑病危男孩,打算吞噬他灵魂的故事。

  可惜,他不是那个会惊慌失措的男孩。

  等醒来的时候,天已擦黑,天空的尽头缀着几粒星辰。

  周围黑黢黢的一片,不过汤鹿能感觉到点了蜡烛,只不过他看不见而已。

  汤鹿略微一动就能感受到在权翊在他发间滑动的手指不再移动。大晚上的梳啥头发。

  一个吻悄无声息地落在汤鹿的唇上,正想索取更多,就听到有人差点要把肺咳出来。

  乔梓洲咳了好久,直到实在咳不出来才不咳了。

  然后权翊有一丁点不爽,汤鹿此刻只求一个地洞能给他钻进去,这特么的是第几次他和权翊亲热被别人看见了啊!这次的对象还是随时语出惊人的乡间神医!

  “不懂的避讳人么?再饥渴也要学会克制,年轻气盛,伤了身子不好。”这不,惊人了吧。

  话说乔梓洲居然就这么接受了汤鹿和权翊的关系?反应有点平淡啊。

  乔梓洲特别想掀桌子,平淡你祖宗十八代,在权翊在他这养伤的这几个月,“汤鹿”这个名字就如魔咒一样贯穿着他的生活,他连做梦梦到的都是这两个字!

  “等等!”本来要进屋的乔梓洲突然站着不动。

  汤鹿和权翊不解。

  “你们刚才是哪只脚先进门的?”

  被提问的二人面面相觑。

  然后……

  “左脚。”

  “右脚。”

  喊右脚的那位,悄悄捏了一下喊左脚的那位的手心,被捏的那位虽然迷茫,但还是改了口。

  听完,乔梓洲像松了一口气似的,“那就好,那就好,不然今天晚上都睡不着了。”

  汤鹿这下子终于知道为什么权翊进门前要看一眼自己的脚了。汤鹿猜测出乔梓洲有严重的强迫症,却没想到居然严重到变态的程度,连进门都必须右脚先,规定自己这么做就算了,别人也他丫的要一样!

  等很久以后,汤鹿想起跨门槛之前都要注意自己的脚一眼就后怕。

  乔梓洲放下药箱,真·主人的二位邀请他入席。

  无奈乔梓洲不傻,“你们怎么还在这?”

  “有事相求。”某人重复了一下汤鹿的话。

  “不行!”

  卧槽!事都没说呢!

  “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考虑。”权翊开始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实施威胁。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里你可以先诊断。”

  汤鹿好想说一句,好好说话的时候挺帅的。

  “不用了,你以为尸蜈蚣是那么好对付的么?”

  闻言,二人眸子顿时放大。一人惊异,一人无光。

  “你怎么知道……”汤鹿问。

  “这还不简单,”乔梓洲马上换了副精神奕奕且会发光的模样,“你身上的味道大部分来源于无骨叶,而无骨叶是尸蜈蚣的克星,可惜啊,这药比尸蜈蚣还要毒。”

  “不过尸蜈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它能存尸,但会造成无体温,反噬,眼内结翳等副作用。而翳是最后一个警示,所以我没必要再做些没有意义的事。”

  “最后一个警示?”权翊疑惑。

  乔梓洲像是吃惊了一样“哎”了一声,“你不知道他活不过一月?”

  “乔大夫不要信口开河。”汤鹿微眯眸子,眸子里闪烁着令人发指的寒光。

  “走,我们回遥清宫。”说完拉上权翊就要走。

  权翊不动,汤鹿低头,紧抿双唇。

  “他说的是真的?”

  “我说‘不是’你相信么?”

  二人都是艰难发声。

  “小鹿你早就知道,可是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这个必要。”小声,很小声。

  “什么?”

  “老子说没必要!同样的话你要我说几遍,说出来又怎样,改变得了事实么?我是要死了,但我特么不想看到你难过。”

  权翊失神。

  “咳咳咳……”

  咳嗽声变成了最刺耳的声音。

  “抱歉打扰到你们,不过我想说有两种办法可以救他。”

  “你不是说救不了!”汤鹿和权翊同时吼出声,吼的乔梓洲有点委屈。

  他同样放大嗓门:“我是说我没必要,又没说救不了,还有不是救不了,而是不想救,我这人有个原则,死人不医,不医死人。”

  汤鹿遽然想起遥清宫的宫训,药一分,毒九分,医邪不医正。

  话刚说完就被权翊一把拽住衣领,“再把‘死’和他挂钩,休怪我翻脸。”

  “放手,放手,”乔梓洲喊了两声,权翊闻所未闻,“不想知道办法了?”权翊慢慢地放开了手。

  “放血。”

  要不是知道乔梓洲没口音,汤鹿会特么的听成“放心”。

  “就是将全身的血液放干,然后再把尸蜈蚣剜出来。”

  听起来很轻松的样子哦。

  “你特么的在逗我?”汤鹿没忍住爆粗了。

  “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不过这法子是对付死人的,你虽然快……”

  “第二个就稍微好一点了,找到无茎花就可以了。”幸亏乔梓洲话锋转的快,不然他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无骨叶?无茎花?

  “无茎花哪里有?”权翊有些急切地问。

  “附近有一株。”

  俩人喜形于色。

  “但是几个月前被人摘走了。”

  汤鹿的心声:好想抽他,怎么破?急,在线等。

  “话给我一次说完。”汤鹿道,“既然没事了,我们就先告辞了,改日准备好谢礼在过来探望乔大夫。”

  “好!”乔梓洲异常地爽快了一次。

  “既然之前生长过,那么现在也能找到吧。”权翊拉住汤鹿欲离开的动作。

  闻言,嘴角一抽,“不大能。”

  “那就是有机会的意思。我们先回房休息了,还望乔大夫明日想起无茎花喜待的环境。”

  权翊笑,搂着汤鹿出门。乔梓洲在后面气的胃差点打结。

  “小心脚下。”到门槛的时候权翊提醒了一声。

  乔梓洲当然没有右脚进门,左脚出门的习惯。

  反应过来后,汤鹿僵住了。

  原来一直在装傻的,不止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