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无忧就像以往一般，安静过去在给自己准备的位置上坐下。

  什么三皇子？

  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他只知道，现在在他面前的人，除了将九儿推下悬崖，还是杀害他亲生父母的仇人。

  他一定要杀了她，为九儿报仇，为他的爹娘报仇！出去的兄弟，转眼带着人进来，他们将膳食布好，便离开了。

  “无忧，你看看今天的膳食，是否合你的意？”

  战璃月看着帝无忧，含笑问道。

  帝无忧却连看都没有看她，随手将筷子拿起来，开始进食。

  战璃月早就习惯了他的冷漠，更何况，帝无忧冷漠的样子，能让她想起，她死去的夫君。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帝无忧进食，自己却连筷子都没碰一下。

  不知是不是第一次两人用膳，帝无忧吃了一会儿，便抬起眸，看了一眼。

  对上他的目光，战璃月浅浅一笑，收回视线，拿起放在跟前的筷子。

  “无忧，不知道你是否喜欢现在的生活？”

  “这儿，不过是比牢房的膳食要好一些罢了。”

  帝无忧低声回应道。

  战璃月侧头看着他，瞪大了双眸。

  哪怕是再冷淡的话，这也是她的无忧，第一次主动给自己做出回应。

  战璃月嘴角微扬，心情大好。

  “若你愿意留下来，我也不需要一直让人看着你。”

  “无忧，你真的愿意留下来吗？

  以后，你便是我的三皇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帝无忧抬眸扫了战璃月一眼，气息又冷了几分。

  “若不是你，我也有家人。”

  丢下一句话，帝无忧便收回视线，继续进食。

  战璃月看着他，轻蹙了蹙眉。

  他一直和凤九儿生活在一起，也许早就将凤九儿当成家人了。

  所以，他才会说出这种话，是不是？

  “以后，我是你的家人，还有太子，二皇子，咱们一家四口……”战璃月的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帝无涯将手中的筷子放回到桌子上，侧头盯着战璃月。

  “你不必再假惺惺！”

  帝无忧并不知道战璃月将他认出来，他以为这些天战璃月对他好，是因为愧疚。

  她说他长得像她的一位故人，他也更加肯定，她认识自己的父亲。

  所以，她是对自己以前做错的事情愧疚，想要做出补偿，是不是？

  “无忧，你别生气！”

  战璃月站了起来。

  她想过去安抚帝无忧，却没敢迈出脚步，生怕他一声不吭，走了。

  也许，她能了解帝无忧的感受。

  凤九儿对他来说肯定很重要，她在他的眼皮下将凤九儿推落悬崖，无忧对自己的恨，并不比无涯和牧儿少。

  战璃月看着帝无忧，浅叹了一口气。

  要不是龙飞燕的出现，帝鼎天爱的人，还是自己。

  龙飞燕不但抢她的人，还毁了她的脸。

  战璃月真的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找龙飞燕报仇，现在居然自己的三个儿子，与她的女儿都要瓜葛。

  “无忧，你先坐下。”

  战璃月抿了抿唇，声音极少地轻柔，“有些事情，错了就错了。”

  “如果你希望我做些什么事情弥补，你说，只要你说，我都愿意。”

  “杀人偿命，你也愿意？”

  帝无忧盯着战璃月，冷声道。

  战璃月对视了帝无忧一会儿，点点头：“好，要如何偿命？”

  帝无忧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狠心将九儿推下悬崖，还杀害自己的亲生父母，这个仇，岂是她对自己好几天，他就能忘掉。

  帝无忧深吸了一口气，在腰间解下了一个小瓶子。

  “里面装的是毒药，你将它服下，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话语刚落，他将药瓶抛了起来。

  战璃月接过药瓶，视线依旧在帝无忧身上，从未离开。

  “如果我服下，你就能原谅我，是不是？”

  “是！”

  帝无忧很肯定地颔首道。

  他不是不知道，这么一来，就浪费了一颗毒药。

  但，他一直没机会下手，药放在他身上，也没任何用武之地。

  一下子来气，他直接将药扔给了战璃月。

  帝无忧没想到，战璃月居然真的将药瓶的盖子拧开。

  他轻蹙了蹙眉，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哪怕今天他会绝命，在死之前，他也要用尽最后一口气，与战璃月拼命。

  帝无忧以为战璃月会直接将毒药塞回他的口中，却不想，战璃月将药丸捏在手中，并没有向他靠近。

  “无忧，你要我吃，我吃便是，但，你说过的话，别忘了。”

  战璃月看着帝无忧，微微勾了勾唇。

  “我吃过你给的毒药，若是我不死，你能不能唤我一声母后？”

  帝无忧对上战璃月的目光，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不知为何，他的心突然有些痛。

  没人能给他解释，这究竟是什么滋味。

  他就这般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就连眼底那浓浓的杀气，都渐渐平息了下来。

  战璃月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但，她很满意自己现在看到的一切。

  “无忧。”

  她抿了抿唇，声音很轻柔，像极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儿一般。

  “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记住，等会喊我母后。”

  话语刚落，战璃月将手中的药丸放进口中。

  在咽下药丸的那一刻，她还看着帝无忧，浅浅一笑。

  帝无忧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这些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如何将这个药丸放在战璃月的膳食中。

  现在，看着她主动将药丸咽下，他竟没有想象中的愉悦。

  可她是杀害自己爹娘的仇人，她死了，他就能为自己的爹娘报仇，不是吗？

  这是他想要的，对！他一定要杀了战璃月，为九儿报仇，为了自己的爹娘报仇！战璃月静静地看着帝无忧，突然，“噗”的一声，一口浊血从口中吐出。

  为了不让血迹沾染自己的儿子，她一甩衣袂，用衣裳将黑血拦截。

  衣袂落下之时，战璃月盆坐在地上，合上双掌，闭上了双眸。

  “无忧，我的小儿子，毒……我服过了，来，喊我一声……母后。”

  “我没认错，你便是我的三皇子……帝无忧，他们都说我……认错人，可母子连心，我怎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