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 12
作者:陆水砚      更新:2023-07-28 16:11      字数:6634
  为了防止奴良滑瓢对镜姬做什么不规矩的事情,狐之助每晚都会守在屋顶上,今天它来得迟了点,前脚刚踏上木瓦,后脚就听见了一道清脆响亮的“啪”声,荡气回肠,响彻云霄,震得它直接从屋顶滚到了阁楼,从护栏弹入了里室。

  然后撞见了奴良滑瓢肿着半张脸躺在地上吐魂的情景。

  “……”

  真是大快狐心。

  “狐之助,”镜姬捂住充血的脸,咬牙切齿地问道,“他怎么会在这里,一目连大人呢?”

  闻言,狐之助斟酌了下用词:“你中了迷药,把他认作一目连大人了。”

  “那我这几天——”

  “嗯,都是在对奴良滑瓢做这样那样的事。”

  它已经用了尽可能委婉的说法来宽慰镜姬,但镜姬仍然站在原地,拳头紧紧攥着,指甲几乎刺破了皮肉,脸上的羞愤更是难以言表,她怒视着不远处的奴良滑瓢,眼底似乎有明火窜起,可出人意料的,她没有对奴良滑瓢拳打脚踢,只蠕动了下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随后摔门而去,再也没有回来。

  奴良滑瓢满脸“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好像活下来了”的茫然表情。

  “让我猜猜看,”狐之助围绕他踱步了一圈,“你对她动手动脚了?”

  “……嘛,算吧。”

  “动了就是动了,没动就是没动,什么叫‘算吧’?”

  奴良滑瓢并未回答它的问题,也没有心思回答它的问题。他抬起胳膊,将被镜姬咬破的薄唇遮掩起来,眼中的情绪愈发复杂。

  那微凉的柔软触感还残留着,像一缕袅袅青烟,轻轻浅浅。

  次日,镜姬仍未回来。

  “你找到她了吗?”狐之助跑进屋里,看着靠在障子边的奴良滑瓢,说道,“我去问过周围的女侍了,她们都没有见到阿镜。”

  后者望向天空,俊逸的面容是难得的面无表情。

  “你不准备去给她一个解释吗?”

  “阿镜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很清楚,我的解释不会起到丝毫作用,”奴良滑瓢顿了顿,别开视线,接着讲道,“她不过是出门散心而已。”

  话虽这么说,他却不由自主地往屋外走去。

  另一边,镜姬正在进行特训。

  她思考了一整夜,最终还是把责任归结在了自己身上,会受伤,是因为实力不够,会被迷药影响,是因为意志力太薄弱,她没有资格去责怪奴良滑瓢,所以只能提升实力,杜绝以后会发生类似情况的可能性。

  手掌连续数次刮在粗糙的秸秆上,已经出现了破皮的迹象,但镜姬没有理睬,仍然重复着同样的击打动作,掌侧很快便布满了细碎的血痕。

  她昨晚向吉松田大人借了几名武士,让他们到山上帮忙扎了二十多个训练用木桩和稻草人,有的用绳子吊着,內埋暗器,有的藏在树丛里与陷阱绑在一起,这些暗器陷阱大部分都淬了毒,且刀锋箭利,光是轻轻擦过去都能立即裂开一条血口子。镜姬测算过了,如果没有滑头鬼那样的速度,遍体鳞伤是迟早的事。

  所以,她裸/露在外的胳膊已经没有半块好皮了。

  一枚十字钉突然刺来,镜姬连忙旋身躲过,却不想撞上了大树,树上恰好系着一个活结,活结散开,裹在布里的石块尽数掉落,她又赶紧远离树下,免得被石堆活埋。

  暗器从四面八方射出,她永远都不知道下一个会以什么样的刁钻角度袭来,只能左避右闪,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在这时,一阵呼啸声倏地逼近,她下意识地要往旁边躲去,可肩膀突然被人搂住,继而跃上树枝,远离了暗器的可袭击范围。

  “奴良滑瓢?!”看清来者后,镜姬微愣,“你来干嘛?!”

  “这句话是我问你才对吧,”对方的声音比往常要低沉三分,“屋子也不回,饭也不吃,就是为了来这儿找罪受?”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还是赶快离开吧。”

  “刚才我已经观察过了,埋藏在附近的机关陷阱一共有四十七处,你躲过了十五处,中了两处,剩下的三十处凭你现在的状况怎么躲,硬挨吗?”

  他看着镜姬腰封上的血迹,眉头不由得蹙起。

  那是她为了防止毒素扩散亲自割出的伤口,经过这些天的休养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可现在……

  镜姬推开奴良滑瓢摁在她肩上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把你当成一目连大人完全是因为我的意志力不够强,你也不用来找我解释什么,一点意义都没有,快走吧,你留在这儿会影响我训练。”

  “你把这种自杀性行为称作是训练?”奴良滑瓢环视四周,将满地的狼藉收入眼底,越锁越紧的眉头似乎是在尽量压制着什么情绪一般。

  “人与人之间对事物的判定标准本来就大相径庭,你与其有闲工夫来劝我,还不如去帮纳豆小僧探查清楚附近妖怪出没的情况。”

  刚说完,她便跳下树枝故意踩中了一处陷阱,数十支短箭齐刷刷地离弦冲出,她握紧吹矢笛挥挡着,勉强挡下了第一波攻击,紧接着脚下一陷,本就松软的泥土统统滑落形成深坑,恰巧有支短箭从脚边穿过,她趁机踏上箭杆,腾身跃起平安降落到地面,总算是有惊无险。

  镜姬擦了下鬓角的汗珠,随即昂头问奴良滑瓢:“还不走吗?”

  奴良滑瓢刚才一直在看她,如今被问话,索性立刻仰躺在树枝上,一个翻身,背对着镜姬说道:“这儿风景好,懒得腾地方。”

  不知为何,镜姬忽然轻笑了一声,但当发现奴良滑瓢在偷瞄她时又蓦地变回了原先的严肃脸,握紧吹矢笛,继续训练了起来。

  滑头鬼只是有些喜欢她而已,这点她还是清楚的。

  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不必要的东西还是忽略掉比较好。

  镜姬一掌劈下,直接削落了稻草人的左臂。

  没过多久,天空开始下雨了。

  雨水打碎了平静的浅碧湖面,粼粼水波,漾起细纹涟漪。

  “可恶……”镜姬紧盯着被雨淋湿的麻绳,颇为不悦地喃喃道,“陷阱都失效了。”

  很多陷阱都是由活扣麻绳来控制的,如今浸了水,暗器的威力和速度都下降了不少,有的则彻底失效,变为摆设。

  此时,一片阴影无声无息地覆在她的头顶上,将大雨隔绝在了另一端。

  是奴良滑瓢的红缎。

  “你……”

  “不用这么看着我,”奴良滑瓢勾了勾唇,眼底笑意更浓,“没有男人愿意让自己喜欢的女人淋成这种狼狈样。”

  红缎只能帮一个人遮住雨水,故此,没有任何掩盖物的他只能任由暴雨浇着,衣衫湿透,隐隐勾勒出高大完美的身形。

  镜姬不知道该把视线往哪里放,只能干咳了一声,垂下眼帘:“随便去找个地方避雨吧。”

  然后他们就来到了那栋茅草屋里。

  说来也是缘分,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淋过一场雨,同样的糟糕天气,同样的避雨宝地,但心境早已截然不同。

  一进屋,镜姬就轻车熟路地点燃了柴火堆,随即走到旁边站着,说道:“你自己把脱下来的衣服烤干,弄完了再叫我。”

  这次轮到奴良滑瓢发出笑声了。

  “阿镜是在害羞吗?”

  镜姬眼角猛抽,打算将盖在头上的红缎团成球扔向奴良滑瓢:“胡说八道!”

  她一转头,便瞧见了男妖赤/裸着的上半身,肌肉结实,胸膛健朗,透明水珠顺着他的颈脖蜿蜒而下,路经锁骨,浸入了刚刚解下来的绷带中,而奴良滑瓢正随意拨弄着鬓发,深邃双眸似有光泽流动,耀眼澄明。

  察觉到异样的目光,他抬眼一望,将镜姬的窘迫看了个彻底:“哦呀,阿镜已经如此迫不及待了吗?”

  听到他的话,镜姬竟莫名回忆起了把奴良滑瓢当做一目连对待的那些日子,她脸颊骤红,继而窜到角落里把破簸箕罩在脸上,嚷道:“换你的衣服,臭流氓!”

  片刻后,对方浑厚轻佻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阿镜那时候也是在我身边换的衣服吧。”

  “闭嘴!”

  “我很高兴,阿镜,”奴良滑瓢在说这话的同时还不忘观察镜姬的一举一动,像是想透过簸箕好好瞅瞅后者害羞的模样,“至少你现在没有把我当成一个毫无存在感的陌生人了。”

  “赶,赶快闭嘴!”

  ……

  镜姬原本是想冒雨回城堡的,但奴良滑瓢以伤势未愈不能乱动为借口将她拽了回来,两人硬是等到雨停后才离开茅草屋,往大阪城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镜姬都慢吞吞地跟在奴良滑瓢身后,脸颊的红晕始终未褪。

  回到吉松田城堡时,狐之助正在和纳豆小僧一起讨论大阪的风水问题,见到镜姬,它一个没忍住扑了上去,扒在对方肚子上死活不肯下来:“阿镜——”

  “……”镜姬托住它的后爪,放缓语调,“我听着呢。”

  “担心死我了你!”

  “抱歉,下次我一定会先告诉你一声的。”

  狐之助抽了抽鼻子,爪子一动,顿时听到了镜姬倒吸凉气的声音,它这才发现她的胳膊上全是利器划过的血痕,连指尖都在往外渗血,它怔愣片刻,随后望向奴良滑瓢:“这是怎么回事?”

  “与他无关,”镜姬抢先说道,“是我自己弄出来的。”

  “为什么?”

  “我考虑了一晚上,之所以会发生……几天前的事,归根究底还是我修行不够的缘故,怪不得别人。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每天都要去山上特训,风雨无阻。”

  她的语气十分轻松,就好像被那些十字钉刺中的是木块石头,与她毫无关系一样。闻言,奴良滑瓢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他走到桌案边喝了口茶,然后就地坐下,略显慵懒散漫的腔调充斥着毫不让步的坚定:“不行。”

  不只是镜姬,连纳豆小僧都在第一时间转过了头,说道:“大嫂想变强是好事啊大将!”

  话音刚落,镜姬的注意力便被他吸引了过去:“谁是你大嫂?”

  “当然是你了,阿镜嫂。”

  “……狐之助,咬他。”

  “嗷呜~”

  奴良滑瓢虽然态度坚定,但镜姬也是个啃硬骨头长大的,决定好的事绝不轻易反悔,所以狐之助和纳豆小僧每天都能看见两人在起争执,但凡前者说“今儿天气不好就别去了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后者肯定要一拳头挥过去砸烂一张桌案或是一面屏风,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什么是她骄傲的倔强,每逢此刻,纳豆小僧都会怂成纳豆小筛糠并跪下来大喊一声“姬哥”以表自己的敬畏之心。

  奴良滑瓢:“你身上还有伤!”

  镜姬:“没伤叫什么特训!”

  “……”

  说得倒挺有道理。

  奴良滑瓢侧过头,绞尽脑汁地思考该如何反驳,但隔了许久只憋出一句:“嘁,就算去了我也能把你扛回来。”

  闻言,镜姬竟陷入了沉默,良久后回应道:“那我不去了。”

  众人一副见到火云邪神皈依佛门的懵逼表情。

  “我先出门一趟……说了不去就是不去,奴良滑瓢,立正,稍息,向右看齐,坐下,喝茶!”

  被点名的兄弟条件反射地照着她的话做了一遍。

  镜姬暗松一口气,随即说道:“我只是想找稻栀子聊聊家常谈谈服饰而已,对了纳豆小僧,你跟我一起走。”

  纳豆小僧颇为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嗯,你的审美比较符合妇女的口味。”

  “……”

  于是摇身一变成了妇女之友的纳豆小僧就这样屁颠屁颠地跟镜姬一起出了门,原以为可以去探索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谁知刚离开房间就被镜姬捂住嘴拖到了走廊尽头,他蹬着小短腿奋力挣扎几下,很快便没了力气,只能任由镜姬上下其手。

  “我放开你,你不能跑,不能嚷,知道吗?”

  纳豆小僧忍住大喊非礼的冲动,与豆贩子达成共识。

  “我需要你的帮助,”镜姬收敛起玩笑的语气,认真问道,“狐之助让你去打探了周边妖怪出没的情况对不对?”

  “没错……”

  “好,你带我去几处妖怪出没频率较低的地方。”

  闻言,纳豆小僧暗叫不好,但它又不能直接喊出来,只能蹦起来抓住镜姬的衣袖,问:“阿镜,你要干嘛?!”

  自从被狐之助当成纳豆味油豆腐啃了个遍后,他已经放弃了原来的称呼。

  “放心吧,我不会做太出格的事,”镜姬将他拎到肩上,方便讲话,“我只是想帮奴良滑瓢成为魑魅魍魉之主罢了。”

  按照现在的进展,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回本丸交差,所以她决定推奴良滑瓢一把,在这个未来本应由羽衣狐统治的大阪城里为奴良滑瓢树立起一定的威信,而唯一的办法就是由她去打败那些在周边地区游荡的小妖怪,然后留下奴良滑瓢的名号,一传十十传百,到时恐怕连羽衣狐的亲兵都会对滑头鬼这一妖怪加以留意。

  外界压力一旦施来,奴良滑瓢就会被迫变强。

  实力,才是魑魅魍魉之主最应该具备的东西。

  纳豆小僧曾不止一次地听镜姬在奴良滑瓢耳边唠叨有关魑魅魍魉之主的事情,说来也奇怪,奴良滑瓢对镜姬的话一向是言听计从,让往东就不敢往西,让吃梨核就不敢吃梨肉,可每当提及魑魅魍魉之主的话题他就会摆出像对待常人那样风轻云淡的态度,要么装聋作哑,要么打趣镜姬胡乱搪塞过去,永远没个正形的时候。

  故此,他有些犹豫。

  “你整日称他为大将,难道不想帮他成为真正的大将吗?”镜姬进一步劝道,“魑魅魍魉之主能够统率百鬼,你难道不希望他成为这样威风的妖怪吗?”

  纳豆小僧环抱双臂,低下头苦苦思索了一番,半晌,终于回答道:“我带你去。”

  子时,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赤川子猛地跌倒在地,他回头一望,见自己的腿上不知何时被扎入了一根银针,明明只是处小伤,他却觉得冰冷渗骨,心里涌现出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他是从淡路来的妖怪,每到夜晚都会发出婴儿的哭声,借此吸引行人掉进早已挖好的沼泽里,这次来大阪不过是想看看传说中羽衣狐大人的转世状况,结果却遇见了一个身穿华丽吴服,满身杀气的女妖怪。

  与他同行的小妖全死光了,他好不容易才从那女妖的手下逃走,岂料这么快就被抓住,腿上的痛感随着心中的恐惧逐渐蔓延,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连救命都喊不出来。

  “不,不……”

  一抹曼妙的身影离这边越来越近,但对他而言是相当恐怖的,他拖着失去了知觉的腿,改成用手爬行,似乎还想求得最后一线生机。

  突然,一只木屐狠狠踩烂了他的手,温热的液体四处飞溅,血肉模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抱歉了。”

  清冷的女音传入它的耳中。

  “奴良滑瓢大人说过你们必须死。”

  不消片刻,赤川子便没了生气。

  见状,趴在镜姬肩头的纳豆小僧窜了出来,他撩开挡在眼前的长发,问道:“姬哥,不是要让他回去报信吗,怎么没气儿了?”

  “他以为自己没气儿了,”镜姬挪开踩着赤川子手背的脚,别说血肉,连半点伤痕都没见到,“我把银针上的毒换成了迷药,是他幻想出的场景把自己给吓晕了。”

  “原来如此。”

  将赤川子拖进草丛里,镜姬又抬头望了眼天色,说道:“走,下一家。”

  纳豆小僧懒懒地扫了她一眼:“你当是下馆子吗,还下一家。”

  “其实原理差不多……哎,纳豆,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嗯?”

  “打着别人的旗号干坏事真的特爽。”

  更爽的是这个“别人”的名字叫做奴良滑瓢。

  纳豆小僧:“……”

  身为良民,他不发表任何意见。

  如此浩大的工程一晚上肯定是做不完的,充其量叫做筑基,于是镜姬和纳豆小僧商议好每隔一天就出来碰头,时间定为深夜,这样既能避免被奴良滑瓢发现,也能调理好作息时间。狐之助知道这件事情后并未阻止,毕竟它只是个助手,具体怎么行动还得听镜姬的安排,它的任务只是看管好奴良滑瓢,不让他有机会进入左侧房间去骚扰那个并不存在的镜姬。

  半个月之后,一切还算顺当。

  这段日子以来镜姬都在周边地区肃清妖怪,她不敢保证自己能抵挡得住羽衣狐亲兵的势力,唯有把算盘打到试图加入羽衣狐组织的小妖小怪身上,他们的实力不强,传消息的速度却很快,这恰好是镜姬最需要的。

  今天,她依旧在使用同样的方法。

  “等,等等!”野槌跪趴在地上,张皇失措地喊道,“你们莫非是远野的妖怪?!”

  镜姬将唇边的吹矢笛放下,目露疑惑:“远野?”

  “你们难道不是东北武斗派的妖怪吗!”

  不懂。

  镜姬迟疑了一会儿,决定先把该做的事做完之后再去找找有关东北武斗派组织的资料,可正当她准备吹出毒针时,余光处忽然多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抬头,恰好触及到奴良滑瓢的视线。

  “你怎么……”

  奴良滑瓢没有说话,只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眸光微闪。

  镜姬收好吹矢笛,转而对着野槌说道:“你走吧。”

  其实她早就做好了被抓包的准备,只是没料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待野槌走远,奴良滑瓢从屋顶上跃下来,直接站在了镜姬面前,但他仍然未与她搭话,至始至终连眉头都没有皱一皱。

  气氛沉默得可怕。

  镜姬跟在奴良滑瓢身后走着,指尖的血液滑落于地,发出阵阵滴答声响。

  那些血都是属于其他妖怪的。

  她瞥了眼满手的血迹,随之看向奴良滑瓢的背影。

  滑头鬼……生气了?